卫慧中短篇作品_卫慧中短篇作品人的房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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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慧中短篇作品人的房间 (第4/5页)

,而她也从不问他为什么会在过道上停下脚步是什么让他对她产生了欲望又是什么使他确定她会跟他走进他的房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多问,该来的来该去的去这是生活全部的的喜剧性。陌生的房间迷离的呼吸各种各样的神秘中是谁第一个带着回忆之光醒来?美妙的爱情不贞洁的灵魂如何才能在天真中忘却他们的病痛?

    她和那漂亮胡子几天几夜没有出门。这听起来像一种奇遇。她总是在从所未有的高潮中和那长发的弹吉他的男人相遇每一次性交就是穿过一首只有她才能听到的摇滚乐的长长的黑道。她用这种过程消解着她对那个从未谋面的艺术男人的渴望怨尤、恐惧和死心用地的忠诚。这种方式比再一次进精神病院好得多。她不想再为什么人走进那个人间炼狱。是的。

    在她终于打算要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漂亮胡子递给她一个厚厚的纸袋。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她大致能猜到那里面装着什么,但她还不清楚自己该如何对自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下个定义,她扮演了什么角色她还来不及想这个问题。男人看着她的神情也犹豫起来,但他似乎决心已定,所以他轻轻地把纸袋塞到她的手里。这举动突然惹恼了她,她猛地抽出了手,那东西啪一下掉到地上。为什么?他冷静地问。你错了,她静静地说。什么?他又问。她笑起来。她知道这几天其实是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那是她的秘密爱人。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几乎没有感觉到他过多的存在。

    他看着她,也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你挺怪。他说。她点点头。我很喜欢你。他说。她眼睛看着别的地方,只是微笑。我很想为你做点什么。他又说。

    她指指那个房间,你认识住在里面的人吗?

    男人皱了皱眉,那好像是个空房。从来没见过有人进进出出的。

    你确定吗?她轻声问,感觉到心里空得厉害,身体被一阵阵寒意侵袭着,仿佛那个长发男人一下子从她的肚子她的胃她的肺她的心脏她的血管里面逃跑了。或者更确切地说,她听到一个早已隐隐约约地浮在她脑海里的预感由另一个人清晰地说出口。这很糟糕。

    男人温柔地看了看她,不知道。他摇摇头。如果你很想知道这一点,我可以打电话去问物业管理公司。不。她急促地打断他。不需要。我不想知道得太清楚。那反而不好。不不。我得回去了。她几乎是逃一样地跑下电梯。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得了严重的失眠症。即使一连几小时地泡在热水里也不能让身体放松下来,身体就像一架越过极限的机器在惯性的作用下不由自主地滑动。所有男人的脸都化作一个钟摆在模糊的印象里摇摆不定。

    她坐在盥洗室的梳妆台上,吞吃一片片的安眠药,观察镜子里的黑眼圈和被过多药物损伤的小小的rufang。一些骨头的形状透过苍白的皮肤清晰地显现出来,像古怪的街道布满了她消瘦的身体。她赤裸着,抽着烟,在屋内走来走去,顺手拿起一本书又放下,喝几口啤酒,让胃变得暖一点。在睡榻上横倒,看着头发在枕头上滑来滑去的形状。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而她觉得自己的一只脚已踩在云端里,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快要失去平衡了。她想她该出去走走。是的,走出这个暖如坟墓的房间,走出蓝色冥想的幽闭症和热烘烘的狂想症,走到大街上购物消费吃面目全非的食物看场不痛不痒的电影观察男女老少汽车房子跟在陌生人的背后随地吐痰像片树叶混迹人间。

    她走进电梯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可亲的老头。他对她微笑,却从不多说一句话,他埋头读着去年的报纸来打发时光,像一座逐渐风化的石像。

    走到街上,她戴上墨镜,像过时的洋娃娃在路边发了一会儿呆。手在衣服口袋里摸到了一张纸片,拿出来一看,是那个保险代理人的名片。旁边就有一个电话亭,她按名片的号码拔了一个电话,没人接。她放下电话,不清楚自己想干嘛,又拨了一个手机号码,电话通了。喂,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她搁下电话,有些心跳,像做了件不应该的事。一辆TW慢慢向她驶来,她跳了上去。随便兜,她说。

    车子像匹老马在蛛网似的马路上穿行,车窗外的景象令人陌生。城市是这么的繁华,可她一下子还找不到她与这个城市的联系。收音机里的流行歌曲空气里化学物的气味让她昏昏欲睡。她闭着眼睛在TAXI上安然人睡。是的,无法遏制的睡意终于降临。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司机忍不住叫醒了她。他问她有没有足够的钱来付车费。她的脑袋涨得厉害,经历一场深沉的睡眠就像在海底泡过。付了车钱跳下车,她看到街边有一连串商店的霓虹灯,像碎银一样迷人的眼。

    在电梯上她把几个纸袋子递给老头,老头吃惊地看着她。她有些尴尬,送给你的。她说。

    昏昏沉沉的夜晚,电视机一声不响地在角落闪着光。屏幕上是一首MTV的一个片断,裸着半身的吉他手拿着一把锐利无比的匕首在琴弦上快速地拨,一个黑发女人在浴缸的水底像鱼一样慢慢地吐着泡泡。

    她穿着一身新买的裙子,裙子是黑色的,紧身,露背。她拍着烟,呆呆地盯着对面的那两个窗户,用户没有一丝灯光。她徒劳地想听一听那窗户里的动静,可听到的却是自己的耳鸣。她想象那片黑暗中有窃窃和语的声音,一个男人,可能还有女人,他们呼吸的节奏很粗重,他们的轻笑和呻吟。于是她想也没想地跑出房门。

    一路匆匆地跑过去,脚步不停,是因为怕自己会突然失去勇气。一会儿功夫,她又站到了那扇门前。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很大的水果刀,刀子的形状和电视上吉他手手里拿的那把很相似,一样的锐利一样的坚硬。以前它一直放在她的抽屉里作防身之用。她在一种音乐的迷醉里用刀子拨动那把讨厌的门锁,她越来越用力,耳边听到一种走向激起的吉他声,然后,刀锋下的弦猛地断了,眼前的门突然开了。

    她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在身后合上门,揿亮灯的开关。

    房间不大,基本上就如她通过望远镜看到的那般布局。灰色的地毯上摆着很少的家具,衣橱、桌子、唱机、几个胖乎乎的漂亮垫子,一张席地而坐的床。她在地上发现了一张香烟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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