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金三角_第二十六章灵与流流浪金三角金三角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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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灵与流流浪金三角金三角 (第4/5页)

局面。他们互有矛盾,但是利益攸关,因为他们共同的敌人还是政府军。第五军在秘密走私线路上设有数十座情报工作站,训练有素的情报员用秘密无线电台与军部保持联络,监视外来动静,传递信息情报,确保鸦片走私安全。

    刘黑子子弹上膛,持枪而行,他的心里却很不安稳,七上八下,右眼皮老是一跳一跳的。中国有句俗话:“左跳财,右跳岩。”跳岩就是有祸事的意思。刘黑子已经算个老兵,一年多来他深知这条贩毒山道险恶,随时布满杀机,常有亡命之徒铤而走险,原因当然是大烟丰厚利润的诱惑。

    一年多前那次危急时刻,及时打退缅兵,救了他和李大毛的正是这个黄队长“亲不亲,家乡人”他们就地参加了这支汉人队伍。但是好景不长,他的好友李大毛在一次护商行动中被土匪子弹击中,当场阵亡,而他当时正在溪谷中洗澡,子弹击中面部,留下永恒纪念。护商队不断补充新兵,于是他认识了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北京知青于小兵、郜连胜、昆明知青秦人力、焦昆,上海知青余新华等。这些人原本就像沙漠里的沙粒,如果不是碰巧刮来一阵命运大风,他们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走到一起来。

    这天导致刘黑子心情紧张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他偷偷夹带了一批私货。这批货不大,只有十多斤鸦片,藏在一匹驮架下面。夹带私货在部队是一种严重罪行,与盗枪同罪,一经发现是要枪毙的,所以老一代国民党残军与鸦片打交道几十年,很少有人敢于冒这种掉脑袋的风险。军人服从命令,自律性强,而刘黑子不同。刘黑子当过红卫兵,造过反,斗当权派,打武斗,当知青,后来又参加反政府游击队,他是一个被时代雕刻而成的造反派坯子,天生的流氓无产者,贪婪、自私、不择手段是他的本能。从前打仗是为别人卖命,争夺政权或者解放全人类,那些伟大的目标与刘黑子个人无关。现在不同了,既然军队可以走私,为什么个人不可以同时为自己赚上一笔呢?

    焦昆对我描述说,头次走出金三角,走进泰国第二大城市清迈,面对灯红酒绿的资本主义花花世界,面对高楼大厦和流水一般穿行的汽车,他们这些来自中国大陆的逃亡知青个个呆若木鸡,就像被子弹击中一样!从前他们受到的教育,资本主义是垂死的,腐朽的,三分之二的劳苦大众在受苦受难,可是在他们眼前出现的竟然是一幅富裕、发达和繁荣向上的社会景象,不难想象这该是一种怎样可怕的,地震般的精神打击!最后一座信仰的高塔轰然倒塌。六七十年代的中国青年,经过文化大革命洗礼,他们大脑基本上是一张白纸,没有任何关于金钱的概念。金钱像头十恶不赦的魔鬼,被关进铁笼子打入十八层地狱,因此在一个严格实行供给制和没有多余金钱兴风作狼的社会,禁欲主义是每一个革命青年脖子上金光闪闪的奖章。然而地处中南半岛的泰国不同。这是个崇尚金钱和欲望的社会,金钱是身份、地位、荣耀和幸福生活的象征,乞丐可以没有钱,但是决不能没有欲望。事实上当金钱的太阳一旦升起,禁欲主义的冰雪就将迅速消融。

    对于重庆贫民区长大的工人后代刘黑子来说,他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世界上原来还有如此极尽享乐和富贵荣华的天堂。天堂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这话对也不对,因为穷与富是可以互相转换的,关键在于你怎样去做。如果穷人努力把自己变成富人,那么他就进了天堂,如果穷人只是一味地仇恨金钱,即使革命成功他还是留在地狱里,因为他并没有改变自己。

    工人后代刘黑子面对漂流如水的清迈很快弄明白这个道理,他的觉悟始于自己口袋里面只有几十元捉襟见肘的泰铢。穷则思变,关键在一个“变”字,刘黑子决心铤而走险,不惜冒死罪风险尝试夹带私货。

    前面树丛有点动静,也许是风,也许是野兽路过,由于刘黑子心情过于紧张,立即扣动扳机打了一梭子弹。树丛里惨叫一声,原来是一个躲在路边的掸族老百姓被打死了。黄队长从后面匆匆赶来看了看,命令把尸体扔进山沟里继续赶路。在金三角,老百姓撞上这样的祸事只好自认倒霉,谁叫你不躲远一点或者干脆不要躲呢?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老百姓更说不清。

    可是北京知青郜连胜却不干。他涨红脸大叫大嚷地抗议说,怎么能这样草菅人命呢?人血不是水,换了你自己试试?再说怎么也该对别人家属有个交代,就这么不管不问地走了?

    郜连胜来到金三角很不合时宜,也不合群,牢sao满腹,他虽然不再开口闭口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但是他对当兵吃粮也是没有兴趣的。只是无路可走迫于无奈,你不当兵又干什么呢?在金三角,如果你不跟汉人军队在一起,恐怕连命也保不住,所以只好不得已而为之。黄队长大怒,当场扇他几耳光,还要罚他背驮子。在马帮里,背驮子是最严厉的惩罚,就是把人当驮马。你想想,背着一百多斤重的驮子爬大山,人能与驮马比么?后来于小兵站出来解围,黄队长被劝住,队伍继续开路。郜连胜垂头丧气,半边脸红肿着,闷闷不乐地跟在大家后面。

    几天之后,马帮顺利来到清迈府一处秘密交货地点,货主是个姓许的华侨商人,与他们很熟。刘黑子悄悄把私货指点给许先生,许先生当然精于此道,他也没有吱声,若无其事地付他一笔钱。买卖初获成功,刘黑子欣喜若狂,他想不到赚钱竟是这样容易的事。当兵一月只有几十泰铢薪饷,可是只要你把私货偷偷带出来,大叠的钞票就像淌水一样哗啦啦往你口袋里流。

    当然刘黑子心里清楚,如果事情败露他就得吃枪子,掉脑袋,虽然他已经尝到甜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怎样夹带私货才能做到不露马脚呢?如果别人发现他有很多钱,大把花钱,这就等于不打自招,他怎样才能稳稳当当地赚钱又大把花钱享受而不被人捅破呢?

    这天晚上,一向鼾声如雷的刘黑子破天荒失眠了。他辗转反侧疑神疑鬼,任何一个微小响动都会使他心惊rou跳。焦昆说,其实当时很多知青都看出刘黑子情绪反常,他还不够老练,所以把破绽留在脸上,但是大家还没有想到那个方面去。真正对他起疑心的只有一个人。

    这天夜里刘黑子起夜,一条黑影从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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