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金三角_第二十六章灵与流流浪金三角金三角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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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灵与流流浪金三角金三角 (第3/5页)

跑过来找您家。”

    段希文突然心中一动,仿佛听到一个喜讯,心中闪亮起来。他吩咐副官带侄儿去休息,自己回去开会。将领都在等他做指示,但是总指挥没有例行公事,而是先讲了这个段姓侄儿下乡当知青,千里迢迢来投奔他的事情。

    “…各位请不要误会,我决不是说,我们反共游击队要改变方针,去做光复云南的美梦,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段希文表情很沉重,他谆谆告诫部下:“你们都看到了,民国三十八年(1949年)出来的兄弟,现在都是四五十岁的人,娶妻生子,养家糊口,我们的第二代已经一二十岁。人都得成家,有子女,有接班人,传宗接代,这是人之常情,人迟早要死的,我们是炎黄子孙,我们的子女也是中国人。你们知道,这几年没有打仗,三、五两军的家属,加在一起已经超过十几万人,比军队人数多十几倍。我们这支孤军,已经变成金三角的汉人部落,这就是我们为什么避免打仗的原因…我常常忧虑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一闭眼,将来我们的后代不识汉字,不懂中国文化,久而久之,连中国话也不会说,岂不变成一群山里的摆夷?圣人说,‘子不教,父之过’,‘学而优则仕’,如此下去我们将愧对皇天后土,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地下的孙总理英灵,哪怕百年之后,我们的后代也会诅咒我们的。所以我想了很久,一定要办学堂,请有文化的人来做先生,保持中华民族血脉相传。”

    李文焕说:“不瞒希公说,我也想到这个问题,只是苦于不得答案。现在我要问一句,上哪里去找这么多先生?”

    段希文笑道:“李军长差矣。你昨天说过大陆学生下放,我还没有在意,今天我算弄清楚了,下放不就是给我们送先生来了吗?大陆不要,我们来要。这么多有文化的学生,我们要以礼相待,让他们做学堂先生,做医生、护士,做财务、军需、文书、参谋,总之我们不缺士兵,缺的是有文化的军官。”

    有人疑虑地问:“万一共党派jianian细混进来怎么办?”

    段希文环视众人,语气坚定地说:“那也不要紧,混进几个jianian细算什么?我们已经宣布放弃反攻大陆,不与大陆为敌,就是jianian细混进来,也正好把我们的真实情况报告大陆,这样我们的日子不是好过得多吗?”

    不久,一道以总指挥名义发布的密令送达各部队。密令说,对于所有志愿投奔境外的大陆学生,不论男女一律予以收留,对于流落金三角的大陆学生,应积极给予帮助和解救,并动员他们来我方根据地。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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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昆说,段希文开始对知青到来还是持疑虑和谨慎的态度,但是不久他就完全放心了,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讲知青都称得上一支新生力量,一批不可多得的人才。大批知青的到来给这支奄奄一息的汉人军队注入新鲜血液,所以有理由认为,段希文收留知青是一种有远见的政治胸怀。

    我说,你们知青是怎样适应金三角这个与大陆完全不同的社会环境呢?比如你们在国内是毛主席的红卫兵,出来却变成国民党残军,许多人还参与贩毒吸毒,投靠坤沙势力,他们精神和心理上如何完成这个天壤之别的转变的?

    焦昆回答,也许大多数人的转变过程可分为两步,第一步参加反政府游击队,完成精神乌托邦的彻底毁灭,完成灵魂与rou体的洗礼和堕落,后面的任何转变都不再困难。

    我紧追不放。我说,以你的经历,你和曾焰、杨林、老段都没有参加游击队,但是你们却到了残军总部美斯乐和坤沙总部满星叠教书,你认为从前所受的教育还有什么意义吗?

    他宽容地笑笑说,告诉你,在异国他乡,当你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无法交流,生活无着,漂泊流狼,而且还被关进又黑又臭的牢房里,连生命都无法得到保障,这时候只消有人对你说一句汉话,一句中国话,你就找到亲人,就能跟他走。中国话,多好的语言啊,就像母乳,让你体会什么是血脉相连,什么是兄弟亲情。我记得列宁说过,在欧洲,凭着《国际歌》的旋律就能找到同志和战友。我想说,在金三角,一个汉人凭着母语——中国话就能找到亲人。我们常说血浓于水,只要都是中国人,在这种民族关系面前,意识形态的差别就变得不重要。我决定到美斯乐和满星叠教书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学生都是汉人孩子,是中国人的后代。

    我说,据我所知,当年的知青大多数已经星散,结局不同,下场各异,成为金三角历史舞台上步履匆匆的过客。也有少部分在当地扎下根来,默默无闻,被当地人同化。成功者只是个别,比如曾焰,刘舟,还有那几个继坤沙之后被称为九十年代新毒王的贩毒集团首领。这样一种群体命运给人以什么样的启示呢?

    焦昆无语,看得出他心情沉重。我继续说,你认为这是一种时代进步,还是倒退?

    他摇摇头说,也许这是一种物竞天择,大狼淘沙的必然结果。中国六七十年代的红卫兵运动,与后来金三角知青群体的悲剧性命运,不是有着某种相似和必然的本质联系么?

    当焦昆与我严肃探讨知青问题的许多年前,也就是时光流转的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在硝烟弥漫的金三角丛林,在一长列透迤而行的武装马帮队伍里,我们能够看到重庆知青刘黑子挽着袖子,倒提一枝美式“M—16A1”自动步枪走在队伍前面。他看上去比刚下乡时黑了许多,也高大和结实了许多,嘴角的茸毛变成粗硬的男人胡髭。亚热带阳光与风雨直接塑造了这个来自中国内地的中学生,他面部皮肤呈棕黑色,布满汗珠,在太阳下泛着油光,很像一只上了反光蜡的皮鞋。只可惜一道凌厉无情的伤疤破坏了他的面部整体感,那是子弹穿过面颊留下的纪念,使这个重庆知青那张年轻的脸看上去平添几分狰狞和凶狠的表情。

    马帮前后有一百多名护商官兵,称护商队,队长姓黄,也是个四川人,因此对小老乡比较照顾,刘黑子才来一年就提拔做了班长。护商队配备轻重机枪、迫击炮、火箭筒和无线电台,基本上可以称得上现代化。据说在金三角第五军管区,当时这样规模和装备的武装护商队达三十支之多。

    七十年代的金三角,早已形成以国民党残军、坤沙张家军和反政府游击队三足鼎立的割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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