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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3/5页)
    陶陶最讨厌这三样菜。    陶陶亦讨厌她两个舅舅。    是,舅舅是父亲跟后妻生的两个男孩,年纪同陶陶差不多的。    母亲说:“那广东女人也不好过,当初以为拣到什么宝货,谁知他一年不如一年,如今连佣人也辞掉,广东女人只得兼任老妈子,服侍他岂是容易?又没有工作,坐食山崩,”母亲嗤的一声笑出来“我应该说,山早已崩了。”    我转头说:“到现在就不该有狭窄的乡土观念了,这根本是广东人的地方。”    母亲恼怒“你老帮着他,你怎么不站在我这一边?”    我赔笑。母亲仍然爱使小性子,自小宠坏了,一直拒绝沾染红尘。    说也奇怪,母亲也历劫过抗战,也见过金元券贬值,也逃过难,总还是娇滴滴,历史是历史,她是她。    反而我,匆匆十多年,带着三分感慨,七分无奈,中年情怀毕露,化为灰烬,一切看开了。    或许陶陶并不这么想。    或许陶陶会暗笑:“看开,还会对乔其奥抱这样的偏见?”    我微笑。    母亲说:“笑好了,笑我这个老太婆嘛!”    “你有叶伯伯帮你,”我说“这还不够?人生有一知己足矣。”    母亲不响。    我说:“陶陶今年中学毕业,本市两间大学呢,她是考不上了。送她出去,一则太贵,二则不舍得。留下她呢,又怕她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你看怎么办?”    “总得送她出去。”    “到了外国,不知疯得怎么样。”    “要赌一记的。”    说到曹cao,曹cao就到。    陶陶开门进来,身边跟着她的男朋友乔其奥。    这男孩子并不丑,你甚至可以说他是英俊的,但我却一直觉得他对陶陶有不良企图。    我顿时沉下面孔,她带他上来干什么?    反而是母亲,迎上前去打招呼。陶陶连忙介绍“这是我外婆,你没见过,外婆,这是乔其奥卡斯杜。”    炎黄子孙都死光了,我小囡要同杂种夹在一道,我胸中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气塞住,演绎在面孔上,一双眼睛不肯对这个年轻人正视,只是斜斜瞟着他。    “mama,你是见过乔其奥的。”    这小子先看着我母亲说:“没想到陶陶的外婆这么年轻,她一直说她有个全世界最年轻的外婆,我也一直有心理准备,不过今日见了面,还是大吃一惊。”    母亲只得接受奉承。    乔其奥又对我说:“不,陶陶的母亲更年轻,许多这样年纪的女性还在找男朋友呢!”    陶陶似乎很欣赏乔其奥这张油嘴。    他伸出晒得金棕的手臂,便与我们大力握手。    陶陶推他一下“你同我母亲说呀!”    他驾轻就熟地提出要求:“我要与陶陶到菲律宾去。”    我也很坦白直爽,甚至不失为愉快地答:“不可以。”    陶陶笑说:“是不是?我同你说过。”    我赶紧把陶陶拉在我身边,看牢我的敌人,怕他扑过来。    “伯母。”    “你可以叫我杨小姐,”我说“左一声伯母右一声伯母,我什么地方都不用去了。”    他尴尬地解释“我们这次去是应广告公司聘请,一大堆人…”    “不可以,”我说“陶陶还未满十八岁,她没有护照,我想我们不用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你应当很高兴我仍让你与陶陶出去看戏跳舞。”    我声音严厉起来,倒像是个老校长。    乔其奥露出讶异的神色来,这小子,没想到我这么古板吧,且毫不掩饰对他的反感。    嘿,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并不敢与我硬拼,马上退而求其次,打个哈哈,耸耸肩,笑着说:“也许等陶陶二十一岁再说。”    我立即说:“最好是那样。”    陶陶吐吐舌头,笑向男朋友警告:“我早同你说,我母亲有十七世纪的思想。”    做外婆的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今年不去明年去。”    “但mama,我想拍这个广告片。”陶陶不放松。    “什么广告片子?”    乔其奥接下去“黄金可乐的广告。”    我看着陶陶,她面孔上写满渴望,不给她是不行的,总得给她一些好处,这又不准,那又不许,迟早她要跳起来反抗。    我说:“你把合同与剧本拿来我瞧过,没问题就准你。”    陶陶欢呼。我的女儿,长那么大了,怎么可能?眼看她出生,眼看她呀呀学语,挣扎着走路,转眼间这么大了。小孩子生小孩子,一晃眼,第一个小孩子老了,第二个小孩子也长大成人。我简直不敢冷眼旁观自己的生命。    这一刹那我觉得凡事争无可争。    “mama,我不在家吃饭。”    “明日,明日记得是你外公生日。”    “我也要去吗?”陶陶做一个斗鸡眼。    “要去。”    “送什么礼?”    “我替你办好了。”    陶陶似开水烫脚般拉着乔其奥走了。    女大不中留。以前仿佛有过这样的一套国语片,母亲带我去看过。    mama再坐了一会儿也走了。    我暂时放下母亲与女儿这双重身份,做回我自己。开了无线电,听一会儿歌,取出记事簿,看看明天有什么要做的,便打算休息。    陶陶没有回来睡。她在外婆处。    午夜梦回,突然而来的絮絮细语使我大吃一惊,听仔细了,原来是唱片骑师在喃喃自语。    我撑起床关掉无线电,却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回公司。    所谓公司,不过是借人家写字楼一间房间,借人家一个女孩子替我听听电话。    你别说,这样的一间公司在五年前也曾为我赚过钱,我几乎没因而成为女强人,至今日市道不大如前,我仍然做私人楼装修,即使赚不到什么,也有个寄托。    最近我替一位关太太装修书房,工程进行已有大半年,她老是拿不定主意,等浅绿色墙纸糊上去了,又决定撕下来,淡金色墙脚线一会儿要改木纹,过几日又问我能否接上水龙头,她不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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