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6年之西行漫记_第四章乐园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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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乐园 (第7/7页)

也自己表演,蒙着眼睛跳舞。

    他唱道:四时佳景齐展现,春夏秋冬面面呈;万木千草花怒放,优游如斯乐无穷。

    闹腾到晚上,大家更疯了。这时肚子也饿了。有人提议把狗杀来吃了。“我们不能光吃玛那。都腻了。”

    “我同意。”

    “你们怎么光想吃。这狗是得杀掉。它太鬼异了。”这是铃木。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呀。如果它是黑色的话,就是魔鬼。”

    “非基因生物。是古旧世界的遗老。”

    “我们有了灵杖,就不需要它了。”

    狗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往我身边跑来,直打哆嗦。我把它抱起来,说:“谁要杀它,我可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呢?”铃木笑道。“鬼角”便扑了过来,一把抓走了狗。但狗很机灵,从他怀中挣脱了。我想,他也曾亲热地拍狗的头,但现在却那么狰狞。

    “赶快关门!”

    就有人把门关上了。还有人守住窗户。

    苏珊叫道:“你们这是干嘛?跟狗过不去!疯啦。”可是没有人理会她。

    狗在大家脚下狂跑,谁也抓不住。我在心中给它使劲。

    屋里一片混乱。涂成大花脸的孩子们上窜下跳,灰尘满天。

    狗终于被赶到了墙角里,似乎跑不动了,喘着气,恐惧地看着狞笑的孩子们。大家正要呐喊着扑上去,却发现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影。

    那是我。我顾不得那么多,拿了一根铁棍,一下跳了过去,挡在狗的前面。“谁想杀它?过来试一试吧!”

    我平时一直是一付温和文弱的形象。这回,偶然一凶狠,倒把许多人吓唬住了。“鬼角”条件反射地拿出枪来。苏珊和卡玛拉惊叫一声,把眼蒙住。

    这时,刚才还大呼大叫的铃木奇怪地和颜悦色起来。他把伊朗人拿枪的手按住,说:“算了算了。喜庆日子,干什么呢。不杀狗就不杀吧。”

    早晨,一切复归于平静。昨夜的一切如梦。我出外散步,遇上了苏珊。她有点措手不及。

    “昨天你表现得很勇敢。”她脸如桃花。

    “我当时其实很害怕。”我坦白说。

    “这叫什么来着?‘豁出去了’?没看出你是个男子汉。”“哪里,我只是个棋呆子。”

    我没有告诉她,我曾跟中国军人学棋。军人教我,在关键时刻,要英勇果敢。这一点,我以前一直没有在行动上作过尝试,但没想到在内心深处,却真的刻下了印迹。

    或许,在我体内的基因中,也有这种侠气的成分吧?作为我基因树上的祖辈,是围棋国手,还是一位带兵打仗的将军呢?这一点,我突然因为自己昨晚行为的变化,发生了迷惑。

    “也许有一天,你还会下棋的。”苏珊仰望着我说,两眼闪光。“你在那幅图像上很帅。”

    “我得离开你们了。”我说。我内心很矛盾。我想起她跟铃木在一起的样子,突然很烦。

    “铃木不会放你走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了。你们找到了灵杖。”

    “也许吧。但我总觉得,得来太容易。”

    “你说你怀疑?”

    “不能这么说啊。”

    “我们都应该相信灵杖。”

    “我想听你再讲讲上海。那座城市里,女孩子们都…”

    “他在那边。”我决定不再跟他聊下去。

    我呶呶嘴。铃木在视线之内走动。他手里握着那根“骨头”

    她说:“你讲的,像古代的传说。那么美好。我会记住的。”

    话音未落,她已慌张离去。她快要成熟的身体立即融入阳光。我怅然若失。我的眼光从她的背景上移开,落在了阮文杰的尸体上。我已习惯了这个恐怖场面。他仍悬挂着,没有人去取走。孩子们中间再没有人提议这么做。他快被风干了。像一帧活性广告。

    有时,登陆的海风会把他轻轻揭起。他的脚向一边无力地踢起来。然后,像一张纸似地落回,粘在墙上。

    以他的高度,足以俯视全城。

    从他的身上,哪怕是孩子,也能看到潜在危险的阴影。灵杖也许正带来灾难。但没有人公开提这一点。

    铃木一直在跟哈勃联系。但最近“阿曼多”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其界面很难切入。洪水那天的打击,大概伤了网络的元气。

    这使铃木无法知道如何运转灵杖。这是最可悲的。

    他反复地换着隐形眼镜,加快了清洗的频率。连我也意识到这是他消除紧张心理的下意识行为。

    不久,所有的在线方式结束了。“阿曼多”整个崩溃了。

    这天,国家信息委员会的张主任乘车前往中南海。在经过天安门广场时,他关掉了自动驾驶仪,让车停了一会儿。

    平时太忙了,他已有很久没有用rou眼欣赏广场的风景了。这是三十年前他来北京上学时最爱逛的地方。

    从广场上,看不出任何“阿曼多”崩溃的迹象。这个最坏的消息,是今天早上获得的。世界信息总协定的救援努力,可以说完全失败了。甚至,可能正是刻意的救援,反而加快了“阿曼多”的死亡吧?这就像给重病的人大补。

    这一点,是张自己的看法。他一直觉得“阿曼多”作为一个独立的存在,对人类社会的干预总存在一种下意识的反感。

    那个精神一直在寻求着脱离。对此,他不觉产生了一层敬意。

    广场上,有几个老头在放风筝,神情怡然。

    还有一群美术学院的学生在写生。

    几个家庭的成员们在喂鸽子。

    这些昔日的东西,现在居然保存得最好。张主任改了手动驾驶,让车绕行广场一周。人民大会堂、纪念堂、纪念碑、历史博物馆、天安门城楼,毛泽东和邓小平的挂像,都肃穆庄严。张主任相信,再过一千年,它们也不会发生什么改变。

    观景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孩的影像。大概是个大学生。她挡住了张主任的车。

    “驾驶员叔叔,请为美国洪水灾民捐一块钱吧。”

    他笑了笑,答应了。可是,怎么捐呢?这个时代,纸币已经消失了,而这个小姑娘大概还不知道“阿曼多”已经崩溃了吧?

    她跟他女儿差不多大。女儿是否也在做这件事呢?张主任想。

    这一代人,将在没有“阿曼多”看护的环境中成长。这是一个对他来说也是非常陌生甚至危险的世界。

    在最初阶段中,有多少人要失业呢?信息委员会已经准备了一个数字。连他看了也吃了一惊。张主任想到这里面还包括了他自己,不禁苦笑起来。

    信息冰河期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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