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_第十一章牟青花萍暗中泼醋闵士杰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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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牟青花萍暗中泼醋闵士杰学 (第5/5页)

  "那就太谢谢领导了,可是总觉得自己不够格啊!"

    "够不够格不在于自己说,要看旁人怎么说,尤其要看主管领导怎么说!"黎大本从皮包里拿出一份文字材料,递给闵士杰。闵士杰一看,是机关组织处打印的《关于将闵士杰等部分年轻干部列入第二梯队的培养计划》。他的脑袋顿时"嗡"地响了一下子,热血涌上大脑,满脸涨得通红。天,黎大本真神通得不得了,连这种材料也搞来了!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材料接过来,然后在面前端端正正摆好,沉吟了五秒钟,便急速地翻阅起来。他不敢细看,匆匆地就扫了那么几眼,便还给黎大本。他知道他曾经是第三梯队,也算组织部门的培养对象,但中间还隔着第二梯队。现如今一不留神就跃升了一个台阶!上了这个台阶,就有希望进入第一梯队,当上副厅、局级!他蓦然间就觉得眼前一片光明,前程灿烂似锦。

    不过,闵士杰也许过于激动了,他没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份材料只有落款,没有公章。这件事在明眼人眼里,就露出马脚了。

    而闵士杰不这么看,没有公章,也许这是草案,是征求意见稿;也许组织处上报委里领导根本不需盖章。总之,闵士杰对此信以为真。眼下他的感觉是,黎大本正一扣紧似一扣,把一根细悠悠的绳索一圈圈绕在他的脖子上,而另一端,则牢牢攥在黎大本手里。他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

    "有信心争取吗?"黎大本把材料装进皮包,盯住闵士杰的眼睛。

    "哦,有。"闵士杰看着酒杯迟疑了一下说。

    "似乎不够坚定啊。"黎大本微微哂笑。

    "哈哈,有信心!"闵士杰使劲喊出声来。

    "这就对了,干!"黎大本举杯。闵士杰急忙端杯,两个人"砰"碰了一声。然后一同一饮而尽。黎大本道:"士杰啊,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市纪检部门正在调查柳大羊索贿受贿的事情,一旦掌握证据,柳大羊便会被掀翻下去。而一旦柳大羊落马,咱们建委机关立马就会腾出一系列位子,那时,你晋升一级绝对是板上钉钉!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就是举报柳大羊的劣迹,写好材料,不用落款,一定要打印,不留笔迹,交给我,由我报给市纪检。"

    闵士杰迟疑地看着黎大本,脸色渐渐黯淡下来。心说,怎么会让我干这个?如果想举报,我自己写自己寄不就得了,还用得着你这个中间环节吗?

    可能是黎大本看穿了他的内心,语重心长地说:"士杰啊,不要有顾虑,你只有交给我最可靠。我这人一生正直,虽然经常和别人喝酒吃饭,却没收过别人一条烟一瓶酒,更别说收钱。别人说我死性,随他们说去,我该怎么样仍旧怎么样。你应该相信我。还有,你如果把举报材料直接寄给市纪检,署名不署?如果署名,没准把举报材料退回本单位,那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而如果你不署名,人家市纪检根本不看,顺手就把你的举报材料扔废纸篓儿了,你信不信?"

    闵士杰的脸色一红一白的,也许是酒劲上来了,心里扑通扑通乱跳,而且恶心,想吐。本来他就酒量不大,用柳大羊的话来讲,在建委机关属"乜"(幺)。关键是黎大本蓦然间把那么重的担子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他进退维谷、骑虎难下。而人在精神压力极大的时候最容易喝醉。说话间闵士杰一歪身子,就"噗"的一口吐了出来,直喷在黎大本的脚边,五颜六色的一片。想来实在支撑不住了,否则怎么也得跑出几步啊!

    黎大本沉着地叫来服务生,把地上的污物清走了,又叫了一大碗手擀面。此时闵士杰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他越是一个劲儿想说话,越是咳嗽得说不成话。黎大本给闵士杰盛上一小碗手擀面,送到他手边,说:"兄弟,赶紧趁热喝下去,空着肚子醉得更厉害——我知道你现在想什么,我劝你一句,不要心理压力这么大,这样于事无补,还会坏事。如果再把自己整崩溃了,就太得不偿失了!做大事的人如同拉二胡,弓弦松了拉不成调,可是绷太紧了就可能断掉。所以要悠着点,既做事,又要从容!"

    可不是吗,黎大本此刻就很从容。他兀自满上一杯酒,举杯仰脖,"吱喽"一声干了。然后继续用眼瞄着垂头沉思的闵士杰。他从闵士杰突然紧张起来的情绪里看出了门道——柳大羊肯定有把柄在闵士杰手里,或者说,有线索被闵士杰掌握着。如此说来,今天他这一枪打得很准,可以说正中靶心。而这个靶子当然就是闵士杰。闵士杰一直与柳大羊走得很近,今天这一枪将会把闵士杰的心击成两半,一半属于业已过去的柳大羊,另一半则属于刚刚介入的他——黎大本。

    他正在自斟自饮的时候,闵士杰踉跄着站起身来去结账,他想赶在黎大本前面埋单。黎大本一个箭步上去,拉回了闵士杰。他强力将闵士杰按坐在椅子上。说:"士杰,明明是我请客,用得着你埋单吗?以后咱俩就是兄弟,不要这么见外!"他说着从容地走到吧台,掏钱把账结了。回到座位上继续说:"士杰啊,我记得书里说"文革"时有句话,叫-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功。现如今你正面临这种情况。你说是不是这样?"

    此时闵士杰肚子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心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眼下他的感觉是,黎大本套在他的脖子上的绳索勒得他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他一时间又突然产生悔意,而且悔断了肠子。想当初他怎么就傻乎乎跟着柳大羊跑得劲儿劲儿的呢?如果他不跟着柳大羊跑,黎大本现在就不会找他干这种"反戈一击"的事。谁愿意当叛徒做特务呢?他凭什么要依靠当叛徒做特务来官升一级呢?那不是要在自己人生历程中留下灰色的一笔吗?尤其是柳大羊对他始终不错,那块玉璧没打奔儿就顺手给他了,过后连问一句都没有。只有对十足放心的人才会如此啊!

    黎大本见闵士杰还在犹豫思索,便将没喝完的少半瓶酒拧好了盖子,装进皮包,做着起身要走的准备。闵士杰想喊一声——对不起,我干不了!但他却说出了意思相反的话:"黎副主任,您尽管放心,我会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能不能官升一级,就看您的帮忙了!"说完,连他自己都感到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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