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思妥耶夫斯基短篇小说选_拙劣的笑话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拙劣的笑话 (第2/15页)

振奋起来了,趾高气扬了。他忽然能言善辩、口若悬河,开始谈论一些最新的话题,这些话题他掌握得如此迅速、如此令人感到意外,达到了惊人的地步。他在城里徘徊踯躅,寻找机会说教。在许多场合,他很快被认为是一个地道的自由主义者,而这使他颇为得意。就在今天晚上,几杯酒下肚之后,他就格外活跃起来,想使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完全转变过来。他很久没有看见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了,直到现在他还很敬重他,听他的话。不知由于什么,他认为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是个顽固落后分子,并且非常激烈地攻击他。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几乎没有反驳,只是佯装听着,显然对这个话题他也很感兴趣。伊万·伊里奇急得冒火,在设想的内容争论激烈时就频频喝酒。这时,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就拿起酒瓶立刻给他斟酒,不知怎么的,这一下便冒犯了他,尤其是,他特别鄙视而又非常惧怕的谢苗·伊万诺维奇·舒普列科,此刻却在一旁十分狡猾地缄口不言并连连发笑。“看来,他们把我当作三岁小孩了,”伊万·伊里奇脑子里闪出这么一个念头。

    “不,是时候了,早就是时候了,”他十分激动地继续说“我们为时太晚!依我看,首要的是人道,要记住,下属人员也是人呀。人道能拯救一切,使一切摆脱困境…”

    “嘻—嘻—嘻—嘻!”从谢苗·伊万诺维奇那儿传来窃笑声。

    “可是,您为什么要这样责骂我们呢,”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终于有礼貌地笑着进行反驳“伊万·伊里奇,我坦白地说,直到现在我还没有明了您在说些什么。您提出要人道,就是说要仁爱,是这样吗?”

    “是的,是这样,就是仁爱啊。我…”

    “对不起,就所知而论,问题不单单在这一个方面。仁爱是要遵循的,改革嘛,并不局限于此,还有农民问题、司法问题、经济问题、受贿问题、道德问题…以及…许许多多其他的问题。所有这些问题可能同时出现并立即引起巨大的动荡。这就是说我们所担心的,不光是仁爱问题…”

    “是呀,问题说得深刻,”谢苗·伊万诺维奇说道。

    “这个我十分了解。可是,谢苗·伊万诺维奇,请让我提醒您,我根本不同意在理解事情的深度方面我比您差,”伊万·伊里奇讥讽而尖刻地说“但是,我要大胆地提醒您,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您同样一点也不了解我…”

    “是不了解。”

    “其实,我正是抱定并且在到处提出这么一个观点:人道,即对下属人道,从官长到文书,从文书到侍从,从侍从到佣人,——我要说,人道,可以说是当前整个革新事物的改革的奠基石。为什么?拿三段论来说吧,我讲人道,人家就爱我;人家一爱我,就会信任;人家一信任,就会相信,一相信,就会爱…难道不是这样吗?我说,如果人们有了信任,那么就会相信改革,比如说,人们就会了解问题的本质,就会在道义上给予支持,就会友好、认真地决定整个问题。谢苗·伊万诺维奇,您笑什么?不明白吗?”

    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默默地扬起双眉,他感到惊讶。

    “我觉得有点喝多了,”谢苗·伊万诺维奇愤愤地说“所以也就理解不清,脑子里有点儿糊里糊涂了。”

    伊万·伊里奇哆嗦了一下。

    “受不了啦!”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略作思索后忽然说。

    “这怎么受不了呢?”伊万·伊里奇问。他对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突如其来的只言片语很是惊奇。

    “这样就受不了啦。”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回答说。看来,他不想说下去。

    “您谈到新酒和新瓶了吗?

    ①”伊万·伊里奇有点嘲讽地反问“那好,不谈了。我对自己的行为是负责的。”

    这时,时钟指着十一点半。

    “老是坐呀坐呀,该走啦,”谢苗·伊万诺维奇说完正准备站起身来,伊万·伊里奇却抢先霍地从桌旁站了起来,从壁炉上面拿起自己的貂皮帽。看上去他像是受了委曲。

    “怎么样?谢苗·伊万诺维奇,您考虑一下吧?”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在送客时说道。

    “关于房子问题?我考虑,考虑。”

    “您一旦拿定主意,请尽早告诉我。”

    “又在谈生意?”普拉伦斯基先生客气地、有点儿奉承地说,一边不停地玩弄着手里的帽子。他感到仿佛人家把他忘了。

    ①语出圣经。意思是:不要把新酒装在旧瓶里。

    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扬起双眉默不作声,表示不再挽留客人。谢苗·伊万诺维奇匆忙告辞。

    “啊…得了…以后就请便吧…您要是这点礼貌也不懂,”普拉伦斯基先生暗自打定主意,但不知怎么的,却很主动地向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伸出一只手来。

    来到前厅,伊万·伊里奇穿上自己贵重而柔软的皮大衣,尽量不去望谢苗·伊万诺维奇破旧的浣熊皮大衣。俩人从楼梯上下来。

    “我们老头子好像生气了,”伊万·伊里奇对一声不吭的谢苗·伊万诺维奇说。

    “不,怎么会呢?”谢苗·伊万诺维奇平静而冷淡地回答。

    “奴才相!”伊万·伊里奇暗暗地想道。

    他们来到台阶上。谢苗·伊万诺维奇的雪橇给他赶过来了,它由一匹难看的灰色公马驾着。

    “活见鬼!特里丰把我的马车弄到哪儿去了!”伊万·伊里奇看不到自己的马车就大声嚷叫起来。

    这里那里都不见马车。斯捷潘·尼基福罗维奇的家奴也不知道。向谢苗·伊万诺维奇的车夫打听,他回答说:特里丰一直呆在这里,马车也在这里,可现在都不见了。

    “真是怪事!”舒普列科先生说“愿意的话我送您?”

    “卑鄙的东西!”普拉伦斯基先生发疯似地叫起来“你这骗子,要求我去参加一个婚礼,就在这彼得堡郊外,说是一个什么相好出嫁,真他妈见鬼!我根本就没有同意他去。我敢打赌,他一定是上那儿去了。”

    “他真的是,”瓦尔拉姆说“上那里去了,而且答应过一会儿就回来,正好赶得及。”

    “果真如此!我好像早预料到了!我可要教训他!”

    “您最好用鞭子好好抽他一两次,他就会服服帖帖了,”谢苗·伊万诺维奇说着,一边把车毯盖上。

    “请别cao心,谢苗·伊万诺维奇!”

    “既然不需要,那我就走啦。”

    “一路顺风,merci①”

    谢苗·伊万诺维奇走了。伊万·伊里奇沿着木板人行道走去,心里感到十分气愤。

    “现在看不到你,我会找到你的,你这骗子!我故意步行,让你知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