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判官出千耍赖尉迟老妖通风使小 (第2/3页)

上撞见这么个碰巧的机会，等得很久了。

    霍木香手搭在县太爷的腕上号脉许久，然后似睡似梦般的冥思苦想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才故做高深的讲了些从脉象涩滞推理而出的病因说：县太爷脉涩，其行血滞淤于腹，因而导致内有虚火。然不服水土，此又导致冷寒之气侵入肠胃引起的腹泻，泄久乃致身体虚弱。虽然是沉疴难治，好在病情尚未入膏肓。肠胃冷寒所致之腹泻须先予止之，心脉涩滞之虚火于后调之。然后才是化血疏淤，进小补则愈等等。这一通从黄帝内经断章取义而来玄词鬼话，恐怕连霍木香他自己都弄不懂。

    衙门里的文化人之中，也有学过点儿中医理论，知道中医的理论是以阴阳五行解释医理。至于心肝肺等五藏器官为什么非要与“金木水火土”牵强附会，与霍木香是同样的弄不明白。其实心肝肺等五藏与“金木水火土”的牵强附会，别说是文化人弄不明白，就连真正的老中医也未必知道古人是怎么胡扯的八蛋。他们能听得懂霍木香说县太爷病情之类的玄话，仅占不足三成，听不懂的鬼话却在七成以上。胡诌鬼话那是霍木香将要行施治疗的手段，用以鼓吹祖传秘方的必要前奏。县衙门里的这些文化人听得是云里雾里？可是衙门里这些文化人却是谁也不知道别的同僚听懂了没有？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夸赞神医高明，他们就以为夸赞的那个人是真的听懂了。唯恐落后会被别人怀疑是学识浅薄，赶紧着附和吹捧。无论是苦口的黄连，还是能臭死人的阿魏，反正吃药的是县长大人，又不是他们这些师爷与秘书。能听懂了几分玄话的，还是一句也没有听得懂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都不是吃药的人。

    霍木香在大院中央支起一口大铁锅，现场表演他自称是祖传的独门制药秘术。不是平日里人们常见的熬汤，还是以木香做主，佐以陈皮，厚朴，白术，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根根叶叶。这些常用药是衙役照着霍木香开出的方子去药铺里买来的，额外再添加的莫名其妙，却是霍木香从自己药囊里取出来的宝贝。平时在山上采药的时侯，药锄偶尔会挖出一些病树生长出奇形怪状的根根瘤瘤，霍木香随手将这些奇形怪状的根瘤扔进囊中，留着专门用来蒙哄土老财是什么名贵仙药。其实这些奇形怪状的根根瘤瘤，就连霍木香自己也不知道吃下去会有什么反应。不过将根根瘤瘤与人参鹿茸相配使用，肯定也会具有滋补功效。这回将买来的木香，陈皮，厚朴，白术等药材，与霍木香那些莫名其妙的根根瘤瘤全都一块儿切成片，再下到大铁锅里。翻炒至焦糊酥脆的半炭化，再研成米分末调蜜，搓了一大捧的丸子。为了证明他制造的药丸无毒，霍木香自己先嚼一丸入腹。要求高得功按量分次服用。

    都知道庸医好使虎狼方，然而霍木香给县太爷下的量药，比那些寻常的庸医更是胆大过分。他让高得功服下的剂量，是常人服用的三至五倍。炒焦的木香本来就是止腹泻的急药，量服多了，别说是止腹泻，甚至会在大肠头里结砣拉不出屎来。县太爷服下霍木香炒制的药丸之后，止腹泻的疗效立竿见影，衙门里一片高人神仙的奉承。

    次日一早，霍木香又送来两付药，因为两付药所用的药材及功效不同，所以写明了要分今明服用。霍木香夸下海口，保证药到病愈。

    讨要了三个大洋的诊资药钱，说好了第三日的辰时会带来一付能去县太爷病根的神药。因为尚缺一味在某处高山悬崖绝壁上生长的仙草，这就起身去攀岩采鲜。只要服下这一剂仙草调制的神药，可保县太爷的旧伤新病永不复发，要衙门备好药资八块大洋。

    霍木香哪里会有什么仙草调制的神药，其实所有的奥秘都在县太爷服下的第三剂药里面。县太爷的人都死球了，旧伤新病当然是永远也不会复发。

    二贤寨处心积虑的谋杀县长，目地只是想使衙门产生混乱，以达到迟滞官兵剿匪的日期。没有想到尉迟老妖会想出了个比偷定大位的荒唐点子，歪打正着，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玉面判官正好利用死县长，戏耍尉迟老妖和魏二槐这俩个狡猾的家伙。

    假瞎子铁口李在莲台集曾为尉迟老妖算过一卦，说尉迟老妖是天上的贼王星投胎转世，乃生就的贼种。诅咒尉迟老妖缺德事干得太多，必定绝后。尉迟老妖知道假瞎子是故意当着众人面前讽刺挖苦，好在他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与个瞎子一般见识。其实尉迟老妖对这个江湖上尊称其李铁口的假瞎子存有诸多的疑问？这个弄玄卖卦的家伙凭什么敢如此的胆大妄为？被他算死的几个恶霸劣绅，为什么都是在棒槌崮的势力之内？而假瞎子挺直丰满的鼻梁，怎么会与李二楞的鼻梁长得那么相像？寻思此二人必有不为外人所知道的猫腻。尉迟老妖在假瞎子卦摊算命的时候，李二楞才死去不久，尉迟老妖不想欺凌同道的亲属故人。再说这个假瞎子也的确是个不畏权贵的好汉，莲台乡最有钱的大户游星玺中年得子的时侯，兴高采烈的赏一块大洋给假瞎子。可是这头倔驴照样是不给面子，非说游星玺的命中仅有此一子。为此挨了一顿狠揍，硬是不肯改口。至于游星玺为什么是唯一得罪了假瞎子没有遭到报复的财主，其原因可能是假瞎子曾经自卦他的寿数。当在游星玺问卦之后，挨了揍还敢口出狂言说：游星玺这个冤家不但会为他打理后事？甚至会为他树碑立传。此事过后，游星玺又纳了几个妾。至于这个死缺德的假瞎子究竟真是铁口呢？还就是个会念巫咒的乌鸦嘴？游星玺的妻妾之后又生下一窝子的女儿，再也没有生个儿子出来。尉迟老妖可不想听到这张乌鸦嘴里再吐出什么更不吉利的鬼话，想想自己连个压寨夫人都没有，人家不咒他绝后才怪。假瞎子故意讽刺挖苦的贼王星转世投胎，比起游星玺被巫咒得只有一子也就算不上太难堪。呵呵一笑，以掩饰在众人面前的窘态。照付五个铜板的卦资，还得夸奖假瞎子不但是铜牙铁口，还长着一付铮铮硬骨。

    当了匪首的尉迟老妖仍改不了小偷小摸品行，去年往青岛销赃之后手痒。尉迟老妖想自己盗窃了半生，至今还没有进去黄毛洋人的家里下过手。为了此生不留下遗憾，尉迟老妖上外国人居住的一处豪宅去转悠踩点。无奈那户豪宅的栅栏里有条大狗凶恶警觉，使rou收买，那条恶狗连看都不看。直勾勾的两只眼睛盯跟着尉迟老妖转悠，似乎在警告尉迟老妖，知道他就是贼。

    尉迟老妖头一回见着狗心里发毛。

    多方打听之后，才知道那条恶犬是德国种的牧羊狗子。花大力气从另一户洋人的家里，偷着一窝六只德国小狗崽子回山寨。小德国狗子当时尚未断奶，尉迟老妖就一路花钱买奶饲喂。好在这些饿极了的德国狗崽子不忌讳什么猪奶，牛奶，羊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