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畔回忆录(墓中回忆录)_第15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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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节 (第3/11页)

饭的地方来了一个漂亮的不速之客:一只燕子,真正的帕罗克内①,微红的胸脯,栖息在我敞开的窗前一根支撑“黄金阳光”的招牌的铁杆上;接着用世界上最婉转动听的声音叫起来,以一种熟识的眼光看着我,没有一丝恐惧。我从不抱怨被庞迪翁①的女儿吵醒;我从来不像阿那克里翁一样叫它“吱吱喳喳”的小鸟:相反,我总是用罗得岛②的儿歌为飞回来的燕子欢呼:“她回来了,燕子回来了,带来了好天气,好年景!请开门,不要轻视燕子。”

    ①夜莺的美称。

    ①在变成燕子前,帕罗克内是雅典王庞迪翁的女儿。

    ②位于希腊。

    在比肖夫海姆,我的这位客人对我说:“弗朗索瓦,我的高祖母曾住在贡堡你的小塔顶的椽子下面的房子里;你每年秋天都陪着她,你想在夜里跟你的女风精会面,你就在池塘的芦苇丛里等着。她在你动身去美国那天围绕在你身边,然后还跟着你的帆飞翔了一段时间。我祖母住在夏洛特的交叉路口;八年后,她和你一起到了雅法;你在《旅行指南》③中提到过。我的母亲在朝霞中啁啾呜叫,有一天落在了外交部你办公室的壁炉里;你为她打开了窗子。我母亲有好几个孩子;正和你说话的我是她最小的孩子;我在罗马的乡间的蒂沃利古老的小路上多次遇见过你;你还记得吗?我的羽毛是那样漆黑油亮!你忧伤地看着我,您愿意和我一起翱翔吗?”

    ③见《旅行指南》一书。

    “唉!我亲爱的燕子,你是如此了解我的过去,你真是好心;但我只是一只掉了毛的可怜的鸟儿,我的羽毛再也不会长出来;所以我不能和你一道振翅飞翔。有太多的悲伤和岁月,使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而且,我们能去哪儿呢?春天和美好的天气不再是属于我。你拥有空气和爱情,我只有大地和孤寂。你走吧;但愿露水能使你的翅膀恢复原貌!当你飞越伊奥尼亚海④时,但愿一根好客的横桁能让飞行疲劳的你歇息片刻;但愿有一个宁静的十月的天气使你免遭暴风雨的袭击!代我向雅典的橄榄树和罗泽特的棕榈树问好。当鲜花将你召唤回来时,如果我不在了,我邀请你参加我的葬礼:在我坟前的草地上,在夕阳中捕捉小飞虫;像你一样,我热爱自由,但我生命短暂。”

    ④介于意大利南部和希腊之间。

    一八三三年六月三日、四日

    威藏巴克的旅馆——一个德国人和他的妻子——我的暮年——海得尔堡——朝圣者——毁灭一曼海姆

    燕子成双成对后,我一个人上路了,夜幕降临。一轮弯弯的月亮在云中漫步,月光微弱,我眼睛半睁半闭地看着;我感觉自己好像在神秘的照亮了黑暗的光线中呼吸:“我感受到一种难受的沉寂,最后的晚餐的先驱”(曼佐尼①)。

    ①夏多布里昂对曼佐尼(一八二三年)的这部剧情有独钟。

    我在威藏巴克停了一下来:孤单的旅店处在森林覆盖的两山之间的小山谷中。一个像我一样的来自布伦斯维克的德国游客听说了我的名字,跪了过来。他握着我的手,跟我聊起我的作品,他对我说:他妻子就是在《基督教真谛》一书中开始学法语的。他不断地为我的“年轻”而感到惊讶。“但是,”他补充道“这是我判断的错误,从您最近的作品看,我应该相信您就像现在一样年轻。”

    我的生命中掺人了我的如此多传奇经历,以至于在读者的眼里,我和这些经历一样古老久远。我常说自己头发斑白:其实是为了自尊心,好让别人在看到我时叫道:“啊!他并不是这么老!”我们对白发总是很自在;可以吹吹牛;自吹自擂地说拥有黑发会倒胃口;你的母亲生下你是一项伟大的成功!但时间、痛苦和你的聪明才智是如此美妙!我成功地耍了几次小聪明。最近,一个传教士想见我;当他见到我时哑口无言,最后才找出话来,大喊:“啊!先生,您还可以为信仰长期地战斗!”

    一天,路经里昂,一位夫人写信给我,请求我将她的女儿放在我车上,并将她带到巴黎。我觉得这请求很独特;但最后,从字迹看出,这位陌生的妇人是值得尊敬的;我礼貌地答应了。母亲把女儿带来了,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母亲不敢看着我,她满脸涨得通红;她的信赖出卖了她:“请原谅,先生,”她结结巴巴地说“我并不是没有慎重考虑…但您是懂礼的…我搞错了…我是如此吃惊…”我只一味地看着我未来的同路人,她似乎对谈话感到好笑;我连声保证说,对这个漂亮的小女孩,我会千方百计照料好的;母亲喋喋不休地说着抱歉和感激的话。两个女人都退了下去。我对使她们感到害怕而骄傲不已。一段时间里,我觉得自己被晨曦变得年轻起来。这位夫人本以为《基督教真谛》的作者肯定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修道院院长夏多布里昂,高大,乏味的老好人,不停地用makou铁制的鼻烟壶吸烟,他能很好地将一个年轻的寄宿生带到圣心教堂。

    五年或十年前,在维也纳有人说,我独自一人生活在一个名叫“狼谷”的山谷里。我的房子建在一个岛上:如果有人想见我,就必须在河对岸吹号角(在夏特内的河边)。然后,我从一个小洞里观察:如果来人使我高兴(这是很少见的),我会亲自坐船去接他;否则便不去。夜里,我把船拖到岸上,没有其他人上岛。实际上,我本应该这样生活;这个维也纳的故事总是那么炫人:德梅泰尔尼克先生绝不会制造出这样的故事;就凭这点他就不完全是我的朋友。

    我不知道这位德国游客会跟他妻子说起我,似乎急于向他妻子说明我并非那么回事。我害怕遇到既有黑发又有白发的尴尬事儿。我害怕既不十分年轻又不十分聪明。另外,我又没有向威藏巴克献媚;一股忧伤的风吹拂在旅店的门边和走廊里;只有当风吹起来时,我才对他充满感情。

    从威藏巴克一直到海得尔堡,我们一直顺着内克尔河走。它四周青山环抱,有连绵不断的沙堆和红粉色的硫酸盐。我看见过多少的河水流淌啊!我遇到了瓦尔蒂兰的朝圣者:他们在大路两边排成两列行走;马车走在中间。女人们光着脚,手上拿着一串念珠,头顶一个布包;男人光着头,手上也拿着一串念珠。下雨了;在有些地方,这些光头赤脚的人露宿在山侧。一些载着木头的船顺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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