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香_第四十四章巍巍师恩如山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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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巍巍师恩如山下 (第2/2页)

见小秋哭喊着求你…你心肠多硬啊,说什么也要她一个人回外地去堕胎。把孩子打掉,免得连累你地大好前途。我们进院子的时候,正好听到你说那段话…说你喜欢的人是小茹。是亿万富翁的孙女,让小秋趁早回家去,还说你已经跟房东把这间平房给退了…”

    “别说了!”孔儒痛苦抱住了头,眼泪不自觉的夺眶而出,大声喊道:“求求你别说了!”

    宝叔红着眼睛看了孔儒几秒。叹了口气道:“老爷子当时在外面听见你说的那些话,就气得心口疼得厥过去了,差点没中风了。我们开车回来。老爷子就把那张遗嘱给撕了。”

    …自本来依着老爷子的意思,第二天早上就该把你赶出去。可是那天晚上,老爷子看见你在宴会上舌战群雄,那副潇洒自如的样子,所有的宾客,都是些见过大世面的有头有有脸地人物,人人都夸你是个天才、奇才…”

    …那天晚上,老爷子一直到凌晨两三点钟都没睡,他披着睡袍在你门外走来走去。好几次想敲你的门,可都犹豫着退了回去。孔小子,你根本就不知道老人家的心啊!他…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啊!”孔儒整个人瘫软在餐厅地靠背椅上,眼泪不停的流着。

    宝叔把瓶子里最后一点酒匀了点给孔儒,然后给自己倒上,喝了一口,道:“孔小子,我跟你说…我、我吴宝是个粗人,我跟你和易青这种文化人比起来,就他娘的是大老粗一个…什么艺术,什么他娘的文学,我一概不懂。但是,我这辈子就认一条!啊…就、就、就…就认一条!这…咱这做人啊,他…可不能、可不能亏良心啊!”说着,宝叔一口干掉碗里的残酒,长呼出一口气,道:“我这个人不会讲什么道理。可是今天你笑我没脑子,笑我不会说话我也要说!你看,你说这酒好不好?”

    宝叔醉态可掬地指着酒碗道:“这酒好吧?酒好,rou好,没事有钱,吃吃喝喝,这种日子多好啊?阿玛尼的西服,佐丹奴的领带,香港富丽苑地三头鲍鱼,这些好不好?夏威夷的天堂酒店套房,瑞士滑雪场的雪景庄圆别墅好不好?还…还有满世界的美女,大把大把的钱,是个人见到你就点头哈腰…这些好不好?好!太好了!太他娘的好了!这世上最好的,最勾人的,就是这些个名啊利啊的,好、好,好!好东西太多了,实在太多了!谁都知道这些东西好,这些东西谁不想要啊?我个没本事地粗人,我都想要!”

    …可是…可是咱不能为了这些东西就爹不顾娘不管,出卖兄弟糟践朋友,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负责任吧?不能吧…啊?人在做,天在看,咱老爷子,他在天上看着哪!”

    说到这里,宝叔砰得一声放下酒碗,憨笑道:“对不住。你…你别笑我…喝…喝的有点儿…有点儿大…说了这么多不知道说什么…我上楼睡了…你、你也早点睡…别想太多…过…过去的事儿了,想也白想…啊,知道了吧?不…不能…不能亏…亏良心啊…”说着也不知是不是酒话的絮絮叨叨的几句,宝叔拿着自己脱下来的西装搭在肩膀上,晃悠悠的走出了厨房。

    孔儒的眼泪已经干了。

    他木然坐在桌前,端起那半碗酒,机械的送到口边,不知其味的喝了一口。

    忽然,咚得一声,什么东西摔到楼梯板上了,外面飘来宝叔的声音——

    “唉!这…这个楼梯上有这么个坑,都…都多少年了…早该…早该给它弄平了…老爷子也真奇怪,上次油漆匠都找来了,他非得留着这么个坑,说什么…说什么也不让人给它平了…哎哟,摔死我了!”

    听到最后一句,孔儒拿着酒碗的手猛得一抖,含在口中的酒一下呛到了喉咙口,火辣辣的一阵烧痛。

    他就势把酒碗一放,倒在餐桌上,大声的喘息咳嗽起来。

    …

    夜深了。

    孔儒和衣躺在自己的床上,捂着自己的胸口,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宝叔的话,还有华云丰那天在练功房里讲的那三个故事,在他心里翻江倒海的折腾着。

    “人在做,天在看!”

    “咱老爷子在天上看着哪!”

    孔儒站了起来,踉跄着走出了卧室。

    那长长走道的另一头,是这层的主卧室,那是孙老爷子当年住的地方。

    泪眼朦胧间,孔儒仿佛看见,那孤独而焦虑的老人,拖着还带病痛的身体,在寒冷的凌晨两三点钟,徘徊在他心爱的学生们外…他几次举起手想要敲门,想要跟那个其实已经无可救药的狼心狗肺的学生好好谈谈,可还是犹豫着退了回去。那一刻,老人孤单而佝偻的背影,在深夜的寒冷中瑟缩着,显得那么凄凉悲壮。

    老师!你真的还在天上看着我吗?

    恍惚间,当年在学校毕业时常常唱的那首颂师歌又响起在耳边——

    “素青校树,萋萋庭草,欣沾化雨如膏,笔砚相亲,晨昏欢笑,奈何离别今朝。世路多歧,人海辽阔,扬帆待发清晓,诲我谆谆,南针在抱,仰瞻师道山高。”

    孔儒踉跄着走下楼梯,来到楼下客厅。

    客厅正中,供奉着老爷子的遗像。

    孔儒走到遗像前,静静的看着这位曾经是自己无比崇敬又满心怨恨的老人。

    老人的眼睛,也在默默注视着他。老人的眸子里,似乎依然有着穿透一切、洞察一切的力量…

    孔儒在黑暗中摸索着,很快在熟悉的位置找到了那罐大熊猫香烟和打火机。时间久了,烟卷有点霉味儿。

    孔儒细心的把烟卷烤了烤,然后就象以前常常做的那样点燃了,把烟恭恭敬敬的供奉在孙老爷子的遗像前,轻声的道:“老师,阿儒给您点支烟…”

    袅袅的烟雾中,这个英俊的男子忽然缓缓的跪了下来,手按双膝,把额头痛苦的贴在冰冷的地上…

    无声的泪水瞬间打湿了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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