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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人树 (第1/12页)

    食人树

    从黑暗坡往下走,在与旁边道路交会的路口向左拐,过了藤棚商业街,再向左拐,有一个高台,这里就是藤棚综合医院。这是和藤并家老屋一样古老的建筑,医院四周的水泥矮墙经年累月己经完全变黑色,墙脚已经长出青苔。

    藤并八千代的病房是二一二号,探视时间是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相当充裕。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在探视之前在半路上的海鲜餐馆吃了迟到的午餐。后来当我们走进医院,看到接待口上边挂的时钟己经是下午四点了。

    那家海鲜餐馆到底是位于率先经受文化开放洗礼的横滨,欧式风格,装演考究。建筑物全部是木结构,墙壁涂成了蓝色,而窗户则是白的。我们三人就坐在靠近窗子的圆桌旁,窗台上简单地摆放了几件黄铜质地的航海工具。

    晕船却要坚持出海的人,一定是哲学家―手抚沉重的黄铜般灯,我突然想起以前御手洗脱口而出的话。

    御手洗总是喜欢这种比喻-―晕船的水手,恐高的飞行员―不知他怎么想的。我经常怀疑他所说的是不是他自己。

    “果然不出所料。这是棘手的案子,石冈君。”吃着海鲜沙拉的御手洗把左胳膊肘靠在窗框上,手托着下巴,看着我说。“是啊,非常难办。”我正把葡萄酒蒸梦鱼往嘴里送。森真理子似乎食欲不振,只要了咖啡。眼看着杯中的热气飘散出来,她的嘴唇连碰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昭和十六年的那件怪事,可能和这一次的事件有关联吧?”我边吃边说。御手洗托着腮,目光呆滞地挠着脑门。“有关联啊。”他平静地说“我预感那株树不止是这一次,而是黑暗坡一连串事件的核心。”“但是现在是昭和五十九年,昭和十六年距今已经过去四十三年了啊。”

    “是啊。”御手洗嘟咕着。

    “刚才的谈论整个是鬼故事,不可能有合理的解释。现在我们强行插手黑暗坡事件,只要把这件事弄清楚,那么昭和十六年二战前夕的怪事也能水落石出。我们能办到吧?”我问。

    “骑跨在洋楼屋顶上、凝视着食人树而死的男人,还有在树下粉碎性骨折的老太太,以及四十三年前被吊在树上惨不忍睹的小女孩,并不是没有关联的。我们现在就像瞎子摸象一样,只知道事情的各个不同部分。就是这样,石冈君。我要解开这个谜,把大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果不能解开四十年来隐藏的谜,眼下的这些事情也不会解决。虽然现在只是初期阶段,但我发誓将来一定要弄清楚。”御手洗坚定地说道。

    走出藤棚综合医院二楼的电梯,立刻感受到医院所特有的刺鼻的药物气味。一位患者就像个机器人一样,光头固定在肩膀上的黑色铁架里,推着婴儿围栏一样的带枯辘的步行器,从我们眼前经过。见此情景,我对自己所处的场所又有了新的认识,不由得严肃起来。“啊,我可以在那边的沙发上等着吗?”柔弱的声音传来,森真理子正在问御手洗。

    前方左侧,四个深红色的塑料沙发排成一列,和饮料的自动售货机以及烟灰缸、公共电话等形成的空间构成了一个候诊室。森真理子的脸色像纸一样苍白,这时不能强迫她做别的事情了。想必在她的生活中像今天这样的巨大变故也没有经历过几回,还要一直勉强陪着我们,根本没有调整的机会。御手洗看来也有同感,于是点头说好。

    森真理子留在沙发上,我和御手洗穿过消毒水气味浓重的走廊,朝挂着二一二门牌的病室走去。从御手洗的侧脸看,他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好这一次没有哼小曲儿。

    我们敲了二一二室白色的房门,但不知为什么没有回音。我在走廊尽头无意中看见有一扇安全门,而御手洗则再次敲了敲二一二病房的门。

    “谁啊?”好像从墓xue深处传来了一个男人阴森森的声音。御手洗推开了门,此时能感觉到一种和走廊里完全不一样的独特气味。单人病房的中央有一张病床,一位老妇插着鼻管,被带子固定着躺在上面。眼睛微闭,可能是睡着了。病房的窗帘是崭新的,床头柜也很漂亮,沉默地诉说着患者的身份和富有。房间内的空气阴冷污浊,好像含有敌意。病房内的气味和走廊里不一样,我感觉到老朽和死亡的气息。如果说死亡气息来自于躺在床上的患者,那么敌意则来自于坐在房间两侧的男人。

    右侧的白发男子已经是老年人了,厚嘴唇,正用责备目光瞪着这边。他身体柔弱,坐在椅子上,一看就知道是小个子。对于御手洗的敲门发出低沉阴郁回应的,应该是这个人。

    而坐在左侧的人正好相反,是个强壮的大块头。戴着眼镜,圆鼻子下边也是个厚嘴唇。头发稀疏略显老态,实际上相当年轻。两颊和额头上的皮肤光滑,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无框眼镜的后面,一双圆眼睛大咧咧地看着我们。他好像不准备作声。

    御手洗似乎没有觉察到房间里充斥着令人恐俱的险恶气氛。他依然兴高采烈。

    “您是八千代老夫人的丈夫照夫先生吧?这位是藤并卓先生的弟弟让先生吧?”

    御手洗交替地看着两个人,中气十足地说道。我也在揣度他们是何许人。白发的应该是照夫,戴眼镜的圆脸应该是让。

    但是,这两个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御手洗,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是警戒,还是沉默的观察?好像都不是。当时的气氛更像是优等生在蔑视劣等生,充满了优越感。我为房间内的气氛感到不快。“这次来问候藤并八千代老夫人和藤并卓先生,遭遇不幸,深表遗憾。”御手洗以戏谑的语气讲道,还点头哈腰地鞠了一躬“二位知道吗?世上有一种东西叫食rou植物。”御手洗“啪”地拍了一下手,非常高调地开始发言。

    “比如猪笼草,别名又叫庞特斯,是一种生长在热带的美丽植物。京都大学也在实验室里栽培。它长着一个弧形的捕虫器,捕虫器的上部有一片叶子做盖子,总是盖着,从外观上看就像一把茶壶,英语叫‘水壶植物’。平时在盖子的周围总是散发出甜蜜的气味。如果打开盖子,那里边的苹果酸和柠檬酸也散发出诱人的香味。”香味吸引了娱蚁、嶂螂还有蝴蝶,只要一沾边就是灭顶之灾,因为捕虫器的边缘非常湿滑,最后会掉进壶里再也出不来了。猪笼草会一边散发着美好香味,一边增加壶中酸性液体的浓度和钻度,当开始消化捕获的昆虫时,难忍的恶臭就在附近飘散。

    “捕虫器的壶,稍大的直径可能超过十厘米,深度可达二十五厘米。所以有时小鸟或者老鼠也被捕获并消化掉成为植物的营养。”对这种植物的蛋白质进行分析,结果让人吃惊。它们居然拥有动物的‘专利’!动物因为运动量大,必须摄取蛋白质。在自然界所有的物质中,脂肪和蛋白质蕴涵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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