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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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6/6页)

不同的是,过去我们较少公开,而现在开始谈出来,甚至还写文章议论这些事,因此使入觉得,只是现在才冒出这些犯罪者来的。您错就错在这里,这是非常幼稚的错误,公爵,我请您相信这点,”ω公爵觉得好笑而不由莞尔一笑。

    “我自己知道,过去就有非常多的犯罪行为,也有这样骇人听闻的;不久前我还去过监狱,有机会认识几个罪犯和被告。甚至有比这个更可怕的罪犯,杀了十个人丝毫没有悔过的表示。但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最怙恶不悛、死不改悔的罪犯终究也还是知道,他是个罪犯,也就是凭良心认为,他干了坏事,尽管丝毫也不后悔。他们中任何人都是这样的,而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谈到的那些人甚至不认为自己是罪犯,还暗自认为他们有权利,甚至认为自己干得好,差不多就是这样。可怕的不同,据我看是在这里。您请注意,全是青年,也就是正处于没有自我保护能力、最容易受歪理影响的年龄。”

    ω公爵已经不再笑了,而是困惑地听着梅什金公爵讲。亚历山德拉·伊凡诺夫娜早就已经想说什么,可是却沉默着,似乎有什么特别的念头阻止了她,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则完全惊讶地望着公爵,这次他已经没有任何嘲笑了。

    “您干嘛对他感到这么惊讶,我的先生,”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出其不意地插进来说“他比您蠢还是怎么的,他不能像您那样考虑问题?”

    “不,我不是说那个,”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说、“只不过,公爵,您怎么(请原谅我的问题),既然您看到和觉察了这一点,那么您怎么(再请原谅我)在这件怪事上…就是日前…布尔多夫斯基的事,好像…您怎么没有发现这种歪理和荒谬的道德信念?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情况!我当时觉得,您完全没有发现。”

    “是这么回事,少爷,”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急躁他说“我们都发现了,现在我们坐在这里,在他面前自我吹嘘,而他却在今天收到了他们中间一个人的来信,就是那个最主要的,脸上长满粉刺的那个,记得吗,亚历山德拉?他在信中请求他原谅,别管他用的是自己的方式。他告诉他,他已经抛弃了那时怂恿他的那个人,记得吗,亚历山德拉?还说,他现在更相信公爵。得了,虽然我们都会在他面前把鼻子翘得高高的,可我们却还没收到过这种信。”

    “伊波利特刚才也搬到我们别墅来了!”科利亚喊道。

    “什么?已经在这里了?”公爵大吃一惊。

    “您刚跟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走,他就来了;我把他接来的!”

    “嘿,我敢打赌,”突然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怒气勃发,她完全忘了,刚才夸赞过公爵“我敢打赌,他昨天到那小子的搁楼上去了,并且跪着请他原谅,要这个恶得不能再恶的小子赏脸搬到这里来。你昨天去过吗?刚才你自己不是承认的吗?是不是这样?你跪了没有?”

    “根本就没有跪,”科利亚喊道“完全相反:昨天是伊波利特抓住公爵的手,吻了两次,我亲眼看见的,整个消除误会的谈话就以此结束。此外,公爵不过说了,住到别墅来他会轻松些,伊波利特一下子就同意,一旦身体好些就搬过来。”

    “您何必呢,科利亚…”公爵一边抓起帽子站起身,一边低声说“您干嘛要说、我…”

    “你这是去哪里?”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叫住他。

    “别担心,公爵,”激动兴奋的科利亚断续说“您别去,别惊扰他,因为路上劳累了,他已睡了,他很高兴;要知道,公爵,照我看,如果你们现在不见面,那样要好得多;甚至推迟到明天不妨,不然他又会窘困的。上午他刚说过,已经整整半年自我感觉未曾这么好过,而且觉得比过去有气力;甚至咳嗽也减少了三分之二。”

    公爵注意到,阿格拉娅突然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向桌子。他不敢朝她看,但是他全身都感觉到,在这一瞬间她在望着他,也许,还很威严,她那双黑眼睛一定充满愤怒,而且她的脸也涨得通红。

    “可是我觉得,尼古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如果这就是那个生肺病的男孩,他当时曾哭着邀请大家参加他的葬礼,那么您把他接到这里来是多此一举,”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指出“那时他曾那么娓娓动听他讲到了邻居那幢房子的墙,他一定会思念那堵墙而愁思难解的,请相信这点。”

    “他说的对!他会跟你争吵、打架,然后一走了之,就是这么回事!”

    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煞有介事地把盛着针线活的小篓移近身边,她忘了,大家已经站起身准备去散步了。

    “我记得,他很夸奖那垛墙,”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又接着说“没有那垛墙他就不能说着漂亮话死去,而他很想让漂亮话伴随他死去。”

    “那该怎么办呢?”公爵低声说“如果您不想原谅他,没有您的宽恕他也会死去…现在他搬来是为了看看这几的树木。”

    “哦,就我这方面而言,我全部原谅他;您可以向他转达这一点。”

    “这一点不能这样来理解,”公爵似乎不太愿意地轻轻回答说。他仍然抬起眼睛而望着地上的一个点“应该使您也同意接受他的宽恕。”

    “我这有什么要宽恕的?我有什么对不起他了?”

    “如果您不明白,那就…但您可是明白的,他当时是想…为你们大家祝福,同时也从你们这里得到祝福,就是这么回事…”

    “亲爱的公爵,”ω公爵和在场的人中一些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后,似乎有些忧心忡忡地赶紧接口说“人间天堂是不容易到达的;而您多多少少依然指望着出现天堂;天堂是很困难的事,公爵,它比您那美好的心灵觉得的要困难得多。最好还是别再谈了,不然我们大家也许又会感到不自在的,那时…”

    “我们去听音乐吧,”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生气地从座位上站起身,生硬地说。

    大家都跟着她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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